今天,想跟大家聊聊书里一个光鲜亮丽但是血泪交织的行业——风月。
书里有很多关于风月行业的描写,有些是游走于街头酒楼的卖唱女,有些是有专门场所的勾栏院,还有一些是直接将自家的院子改造装修成营业场所的高级会所。
在宋代,从事风月行业的人,社会地位并不那么高端,所以接触的客户素质也并不是那么优雅。混得好的另说,如果混得不好的,一般是采用母女搭档、父女搭档的方式,遇到麻烦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比如说渭州城的金翠莲父女,被一个卖肉的郑屠收拾得服服帖帖(虽然有黑吃黑的嫌疑);江州城卖唱的宋玉莲父女,在酒楼被李逵这样一个监狱看守打了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因为他们背后没有人罩着,也就是没有保护伞,所以生存环境非常恶劣。
但是,一旦出落到开封李师师这样的地位,那就完全是不一样的状态,不管是经济地位还是社会地位,都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她的保护伞,是衣服上绣龙的,一般人见都见不着。
那么,什么级别的保护伞才够用呢?
在小说里,一个在民间演义里都被人瞧不上的芝麻绿豆小知县,就能够一手遮天了。
比如说,郓城县的白秀英。
白秀英和父亲白玉乔是风月行业的资深从业人员,从开封东京来到郓城县发展。他们俩来郓城扎根,是因为白秀英和新任的郓城知县在开封的时候是老相识,来到郓城能够有知县罩着好挣钱。
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白秀英在郓城县得到的保护和特权有多大。
首先是她的选址。
书里写得很清楚,县衙东首,用今天的话来说,位于郓城县的核心商圈。地方选得好,再加上白秀英的业务水平也够硬,所以开业以后人山人海,生意非常之兴隆。
其次是县里的人际关系。
县令虽然是新上任的,但是也明白需要笼络一下郓城县各方地头蛇的关系,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所以,他给白秀英支招,开业之前去给方方面面认个脸熟,其中也包括都头雷横。
但是非常不巧的是,雷横去东昌府出差,又被宋江邀请到梁山上去玩耍了五天,白秀英去拜访雷横的时候没见着人,所以这才为后面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雷横回到郓城之后的的第三天,被帮闲的李小二带到了白秀英的场子里。
雷横仗着自己在郓城县的江湖地位,非常自然地坐到了“青龙头上第一位”——我没去过这种场所,但是我听经常去的晨钟描述,应该是全场最佳的位置了,可能是德云社仅次于捧哏的座位。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能充分展示白秀英的善后能力。
雷横名如其人,横惯了,不带钱就去看演出,而且还坐到了首位,结果白秀英演出的中途就拿着盘子来找他收费——我也不知道这属于补收门票,还是属于找尊贵的客人要赏钱,但是晨钟描述说,这笔钱体面人都是要给的。
偏偏雷横当天没带钱。
不带钱就去看演出,雷横的心理素质也是蛮好的,然后雷横就要求赊账。白秀英当然不乐意,没听说过看演出还能赊账的,相信这一个借口的人都是没有挨过社会毒打的人。
于是双方就发生了言语冲突,白秀英负责讥讽,他爹白玉乔负责辱骂。
雷横虽然理亏,但是自觉一个堂堂都头,怎么可能受这种风月场所演职人员的气,冲上去一拳一脚,将白玉乔的牙齿打落了一两颗,然后在众人的劝解下,回家休息了。
雷横没把这起殴打事件当回事,但是白秀英不乐意了,她立刻去知县那里吹起了枕边风,给雷横定了三条罪:
第一是殴打白秀英的父亲,也算得上是知县的半个老丈人;
第二是扰乱演出场所的正常经营活动;
第三就更加让知县大动肝火——欺骗白秀英。
知县大怒,想不到自己的手下竟然这么不识相,连姘头的场子也敢砸,决定教训雷横一番。
好歹大宋还是法治社会,他并没有直接抓人,而是让白秀英写了一个状纸交上来,这才让人去缉拿雷横。
雷横什么人,郓城县的都头,说句不好听的话,手下也是有百十条精壮汉子的小领导,尽管县衙里无数人给他说情,依然过不了知县这一关,硬是被知县让人抓过来打了一顿,然后剥去了衣服捆起来、戴着枷锁示众。
你们知道在哪里示众吗?就在白秀英开的勾栏院门口。白秀英的能量之大,大家可想而知了吧。
正是在这样的羞辱之下,才导致了白秀英和雷横的母亲再次发生冲突、最终被雷横一枷锁劈死的结局。
当然,雷横也没得到武松、宋江等人的宽大处理,知县在白玉乔的要求下,坚持判了他的死刑。
所以大家看看,白秀英在知县的关照之下,生意兴隆、黑白通吃,连县衙的都头都照收拾不误。若不是雷横的母亲非要来解开捆着雷横的绳子导致被白秀英连着扇耳光,被捆在勾栏院门口示众的羞辱,雷横也真的就忍下来了。
最后斗胆两句结语。
第一句:没有知县当保护伞,她白秀英一个外来卖唱的人,敢欺负雷横?
第二句:一个知县都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再往上的知州甚至尚书甚至更高级的官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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